第53节
“不知几位大人可是因何事而来。”正用着一根竹竿指路,缓缓从屋内走出的林拂衣表情淡淡的,显然并不知情。 “我们怀疑你涉嫌盗窃我们城主的一块玉佩,现在将你缉拿归案。” 高蹙着眉头的杨三上上下下环扫了男人一眼,不禁连他心里都泛起了几句嘀咕,你说这一个瞎子是怎么能进得去重重包围的城主府,并偷了东西的? 第71章 七十一、夜探城主府 “哦…… “哦, 可林某一个瞎子,何来的本事盗窃你们口中那位大人的财物。” 林拂衣侧过了身,青色布条下的眼中满是讥讽, 任由其他人进屋搜索, 整个人端得问心无愧, 坦坦荡荡之清。 他此举, 下意识的令本就不怎么相信的杨三的那双眉头蹙得更深,更不断的想要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院子种植了一棵小榕树, 树荫下则摆放着一方圆形石桌,上面还放着今日清晨新买回来, 此刻还散发着热气的豆浆和包子。 “大人, 我们找到了,找到老爷丢失的玉佩了。” “大人, 小的找到了。”正当院中二人还在对峙时,一个面生的长脸衙役匆匆跑来。 他手上则拿着一块刚从米缸里打捞出的玉佩,其玉佩之上, 正赫然雕着一个‘炎’字, 此证据一出, 这罪名自是板上钉钉。 “这不就是证据吗,来人, 还不快将人给带走,押入大牢严加审问。”杨三虽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玉佩时,却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的奇怪之点。 其中最为令他可疑的还属方才面生并给他递上玉佩的衙役,与今早上师爷前言不搭后语的同他说出了偷拿玉佩贼的下落。 可即便有哪里对不上,他却不得不将其捉拿归案。 “光凭这等栽赃嫁祸之物就污蔑在下偷了你们城主的东西,是否过于草率, 难不成这便是阳城关的待客之道。” 林拂衣轻扯薄凉嘴角,面上,是那不加掩饰半分的讽刺。 “此时证物都在本大人手上,何来的草率二字,你们还不赶紧将人给压入大牢。” 此番林拂衣若是还不明白,那么便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只是他没有想到的,穆生此人为了不兑现誓言,竟会干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院中人走的时候忘记将那桌上的包子给带走了,任由那包子一点一点的散发着它最后的余温。 随着时间推移,原先松软可口的皮馅都开始变得僵硬,也失去了最初的口感。 而前面同在院中的高燕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被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本想出去寻夫人和姐姐回来的,可是当他的脚才刚踏出一步时便收了回来,只因他并不知他们身在何处,甚至他于此地都应当称得上为人不生地不熟,只能强忍着那抹焦急感等人归来。 今日的风好像格外温柔,拂在人脸上时都像是情人在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脸颊,或是贴耳说着只有彼此才能知道的悄悄话。 等时葑赶回来时,已是近正午,身后还跟着提满了大包小包,并焕然一新的弥瑟。 “老爷现在人在何处。”黑沉着一张脸的时葑顾不上坐下来喝半口茶,便再一次急匆匆的拉着高燕,满脸凝重的跑了出去。 “老爷现在被官府的人给抓走了,说是涉嫌一起连环盗窃案,前面奴本想去寻夫人回来的,可是奴不熟悉此地,又担心和回来的夫人错过。” 话越到最后,高燕的声儿越小,最后更小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你可知道他们在来时还说了什么。”时葑竭力压着自己升腾而起的怒火,可紧捏着对方的手上力度却在不断加重,显然怒到了极点。 “他们说老爷偷了城主的一枚玉佩,并且此刻人赃俱获。” “好,你先回去。” 等时葑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人却没有像先前那么急切,反倒是在去衙门之前,先绕路去了一家客栈,打包了几道小菜和一锅香菇鸡汤。 毕竟现在的她急也没用,最先想办法的是如何让他在牢里待得好一些,她可没有忘记那位林大公子该死的洁癖。 阳城关,牢房。 因着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更因着活儿轻松的缘故,已有不少看守之人靠着树背与墙角打起了盹来。 而此时,脸上新贴了一张人|皮面具,整个身形显得臃肿的时葑着拿着刚打包过来的食物,和那唯一还称得上清醒的衙役说着话。 “大哥,麻烦你就通融通融一下,我家相公今早上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抓了进去,我就想进去看看他一下就好,就看那么一小会儿,马上就出来。”她说着话,还往对方的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行吧,不过就只能进去待一会就得马上离开。”守门的衙役掂了点手中那颇有重量的钱袋子,这才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将人给放行进去。 “好的,多谢大哥。” 等进去的时候,时葑不忘仔细观察着周边环境,只觉得这牢里关押的人可真是少,也不知应当说此地城主治理得好还是无所作为。 她随着前面衙役说的,走到了最里层时,方才看见了正盘腿坐在草席上编着草鞋,丝毫不显狼狈的男人。 “你来了。” 用十两银子贿赂衙役换了一间略显干净牢房的林拂衣,并没有时葑想象中的那么惨,特别是他的身下还垫着一张草席的情况下。 毕竟人只要在有条件下,万不会自己亏了自己。 “我来的时候担心还你不能习惯这里的环境,还特意花了十两银子买通了一个衙役,将新买的被子带了进来,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过看你现在这情形,我倒是比来之前松了一口气。” 时葑从怀中掏出刚才从衙役身上顺来的钥匙开了锁,方才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有备无患总是无错的,何况这夜里凉,若是没有你送过来的被子,说不定我会被冻死都不一定。” 林拂衣接过刚才藏在她身上,此时还带着淡淡梅花香的薄被,眼眸忽地暗了几分。 “你说我们这属不属于阴沟里翻船,本以为对方会是一只无害的小老鼠,谁曾想那只老鼠竟是带毒的,最后在临死之前还不忘反咬了你一口。”时葑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后,冷着声道。 “可我信,雪客总有法子救我出去的。”再说那不过就是一只自以为聪明又喜欢上蹿下跳的老鼠,有何可惧。 “你就那么自信,不怕我像之前一样将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而我带着金银财宝独自前往楚国,再说这钱可一直都是放在我包里的。” 时葑此时不知是该笑他那毫无依据的自信,还是该笑自己那该死的承诺了,亦或是二者皆有之。 “我信你,只因你是雪客。”有时候信任总会来得那么的莫名其妙,若是当初的他,定是不信的。 “别,你大爷还是别信我的好,还有你吃你的饭先,等下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半抿着唇的时葑垂下眼眸,将筷子放在了他手上。 等对方吃得差不多之时,刚才在随意缠玩着一缕墨发的时葑,这才凝重出声道: “今晚上,我打算前去城主府一探究竟。”毕竟那里有个她不得不去拿的东西,原先是想缓几天的,可谁叫现如今时间不等人。 “一切小心。”林拂衣闻言,微顿了下夹菜的手,并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 “好,不过倒是得委屈你在这牢里多待几日了,再过不久,鬼谷子便会作为城主的座上宾而来,届时他的那个小徒弟应当也会跟随左右,而那位鬼谷子最是重承诺之人,喜见此次也称得上因祸得福。” “何来的福,又何来的祸,这不过皆是人为。”林拂衣顿了顿,继而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出声道:“听说阳城主喜画成痴,雪客可得分外小心。” “放心,我会的。” 等时葑出去的时候,那位原先守门的衙役看着比之前瘦了一半的人走出来后,不禁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难不成前面是天气太热导致他中暑而看错了不曾??? 等人走后,林拂衣也停下了编制草鞋的动作,并细耳倾听着周围朝他这处走来的脚步声,还有谈论声。 最后有一人则是停在了他所在的牢房外,脸上满是带着浓重得,挥之不去的恶劣笑意。 “林大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故人相遇,若是好的自是他乡遇知己,久旱逢甘霖,若是仇人,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今夜入了夜的阳城关好像格外安静,就连那一向最为出名的城东花街中,前来寻花问柳之人都少了大半,徒剩下那些穿着清凉的姑娘等了一个寂寞。 已经潜入城主府的时葑在刚打晕了一个姑娘,并换上她的衣服后,准备走出来时。 冷不防身后的嫩黄色绣沙漠玫瑰帷帘被拉开,一身形略显高壮,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粉,头上带着俗气金花,身着朱红团花马面裙的中年女人骂骂咧咧的将还处于呆愣状态中的时葑给扯了出来往外头走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可知道大人都来了许久,还不赶紧换上衣服跟过来。”女人显然是找了她很久找不到人,这才带着压抑的火气。 “要是让大人久等了,看老娘这次不把你的这张狐狸皮给扒了,看你这小贱蹄子以后还拿什么去勾人。” 第72章 七十二、舞女 被迫换上赤…… 被迫换上赤金流苏露肚脐上衣, 下撘绯红鱼鳞的西域舞娘服饰的时葑赤足跟上,随着她走动间,脚上和手腕处的金色铃铛叮当作响。 而屋子里内早有不少穿得花枝招展的舞娘聚在一起, 显然等下的他们要去伺候极为重要的客人。 因着西域人的骨架偏高, 以至于一米七二的时葑混在里头并非是那等拔尖的起眼, 加上面蒙绯红薄纱, 只露出那双绘了金线的狭长桃花眼,唯我见冬梅多妩媚。 “萱萱, 你刚才跑去哪里了, 你可知道张妈妈刚才找你都快要找疯了。”一个与原身相熟的姑娘凑了过来,小言说着刚才之事。 姑娘嘴里说的张妈妈, 应该便是先前扯她出来的女人。 “刚才突然有些肚子疼,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时葑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女人握着的胳膊,轻笑了下, 余眼则细细打量着这屋内布置。 屋子不大,里面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不过一小几, 一张圆木雕花螺青桌, 在加上几个随意放在地上可供他们坐下歇息的黄色软垫后便再无它物。 因着里头熏了香, 又和那么多涂脂抹粉的女人挤在一起的缘故,导致多味混合在一起, 便揉搓成了一种臭。 “好了,贵客马上就要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跟上。” 看了眼珊瑚高花几上的沙漏,眼见快要流到底,刚喝了一大口清茶的张妈妈这才放下手中青瓷墨兰缠青枝茶盏,临出门前, 还深深看了眼缩在最角落,力求降低存在感的时葑一眼。 “诺。” 随着前头领路人走过一方荷花白玉池,两方单栋小院与那栽了满院的木芙蓉后,在途经一假山流水,方才到达目的地。 那烫金的牌匾上书写着苍劲有力的【怜玉阁】三个大字,而此时的里边更时不时的传来饮酒作乐与载歌载舞之声。 莫名的,令跟在最末尾的时葑心口莫名漏了一拍,一张娇艳的唇瓣紧抿着,似在强忍着什么喷涌而出的恐惧感。 “你们几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进去,莫要教里头的大人给等急了,免得看老娘不扒了你们的皮。” “诺。” 此时的城主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外还有几个身着黑布软甲的侍卫站立在外。 而被关押在牢房中的林拂衣仍是在继续摸索,编制着他的草鞋,即使手上的步骤早已混乱开来,其中更不知打死了多少结,仍是不舍得丢弃,唯那双眉紧蹙成团。 他知道,他的心乱了。 此时的怜玉阁中,新进来的一批舞娘就像是站在菜市场里任人挑选的白菜一样,而那买主自然是今夜前来赴宴之人。 “今夜城主盛情难却,本公子若是在推拒城主的好意,那么反倒是显得是在下的不是了。” 其中一个喝得脸颊泛红,眼眸不再复先前清明之色的公子伸出戴满了金红绿三个大金戒指的重手往那群妖娆妩媚的舞娘中稍稍一点。 “没错,今夜就由这个美人伺候爷便可。” 被点到名的不是她人,正是在竭力减低存在感的时葑,身旁的一个姑娘见她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不由好心的伸手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