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空无一人 就事论事

想到这里，王亦泽再次愧疚难受起来，明明只是见过几次，可是那只傻猫，居然为了救他，被打回了原形，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多年的修为道行，却毁于一旦，任谁心里都应该不好受吧。
  他忽然之间就想到了萧远和李释然，听说，他们两个伤的很重，掌门和长老们拼死相救，才将他们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不过，他们也失去了修为，只因当时灵力损耗太过严重，拼死救命能够活过来已是侥幸，至于修为……
  唉！他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坐在了床榻边，继续发呆。
  而议事厅夜云院里，花飘叶零，芳华满地，可是屋内，却凄凉满目，哀伤遍眼。
  黑长老站在床榻边上静静的看着躺着的萧远，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起伏的眼神，心里仿佛一点一滴的在流血，这个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今日却，落得修为耗尽这一悲惨下场，这怎能让他不心疼？不心痛？不后悔？
  “掌门已经和我商量了，如果你想留在麒麟门，那就留在这里，掌门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墨菊看着萧远，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他还是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
  本以为萧远会有所回应，但是墨菊在原地站了许久，萧远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的视线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可是他的眼睛里，却空无一物。
  “远儿。”墨菊出声试图唤他，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墨菊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便不想在打扰他，继而转身打算出房门，可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萧远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爹。”
  墨菊猛然转身，但是萧远并未转移自己的视线，只是静静的开口，说：“爹，我想，离开这里。”
  “你、你说什么？”墨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做个普通人。”这一次，萧远缓缓的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乞求和哀怜，那双眸光里，好像就是坠入无尽深渊的绝望，而这个请求，便是那绝望里的一道光，仿佛这是他唯一的心愿了。
  墨菊看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感到心疼，只因为他说的那句‘想做个普通人’，从小，萧远便一直待在麒麟门里，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掌门、长老们以及书谢真人，都对他关照有加，他也不负众望的，成为了麒麟门里最优秀的弟子，可是，自己却从未关心过，这到底是不是他所想要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总是想让萧远变得更好，但是却从未关心过，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看他一脸平静毫无情绪的样子，墨菊都不由得心痛，在麒麟门待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累了，无力折腾了，他辛辛苦苦修炼了这么多年，为麒麟门做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变成这样，也够了。
  够了。
  墨菊缓缓的闭上眼，一字一句的应允道：“好，爹答应你。”
  屋外，掌门和其他长老们都在等着，待墨菊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一副落寞无力的状态，他们都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的想法不言而喻。
  墨菊经过流夜面前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仿佛带着乞求，流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流露出一种惋惜和悲哀，既然是他唯一的请求，那便由着他吧。
  流夜心里淡淡的想，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深处的那种感叹，不过一夕之间，他流夜，便损失了两名最优秀的弟子，曾经他还觉得，萧远是这麒麟门中唯一可以接过他手中掌门位置的人，而今却……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很快，夜云院便人去楼空了，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所有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干净，萧远简单的收拾了个包袱便下山了，临走的时候，许多人来相送，但是他们看到的，只是萧远一个远去的背影，他们终于明白，那个他们曾经仰望的大师兄，这一次，真的永远的离开了。
  而躺在中月院里的李释然，依旧未曾醒来，因为萧远的离开，长老们也无从得知在魔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这件事情，仿佛就这样被搁置了……
  但是没人知道，那天深夜，流夜掌门去了槐旸洞，找了苏辞。
  当时苏辞正和苏卿在洞里打坐修炼，流夜掌门驱散了洞外所有看守的弟子，撤下了槐旸洞结界，走了进去，跟苏辞借了一步说话。
  苏辞走出槐旸洞的时候，恍若如释重负一般，张开双臂慵懒的伸了个腰，随即大声感叹，“终于重见天日了，这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一出来这感觉跟脱胎换骨似的。”
  流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他，“要不四处走走？”
  苏辞一惊，对于流夜的这个提议感到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啊！”
  于是流夜和苏辞便离开了槐旸洞，开始在麒麟门里四处走走散起步来。
  晚风拂面，夜色微凉，他们两个走在山林之间，一直沉默着不言不语，直到来到了菁华殿外的广场之上，苏辞看着茫茫广场空无一人，终忍不住开口问道：“修行之人，都是这么早休息的吗？”
  “并非如此，只是近来无事，便早早歇息了。”流夜淡淡答道，苏辞也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站在原地观赏起从远处而看宏观伟大的菁华殿来。
  “这么好的大殿，修建时肯定废了不少力气吧？”他不知不觉的出声询问，而流夜的目光也落在了菁华殿之上，他看着远处的那座大殿，眼神不知不觉的就变得扑朔迷离，“这大殿已有百年历史，建造之初迄今已过去百年，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
  “也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也不会有人想会去记得。”
  “你们魔界的人，也会让过去过去吗？”
  “当然，难不成掌门以为我们魔界，都是守着回忆过日子的吗？”
  “难道不是吗？”流夜眼睛微微一眯，眼神此刻变得无比清澈明亮，而苏辞却回眸看他，淡淡一笑，问：“掌门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流夜淡淡一笑。
  “我听说，菁华殿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偏殿，据说，是用来存放圣天石的，叫什么，圣洁宫，是吗？”苏辞好奇的看着流夜，他微微颔首。
  “我听说这圣天石是你们麒麟门的镇派之宝，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怕人来抢吗？”苏辞似笑非笑的问道。
  “尊者莫不是以为，麒麟门的人，都是吃素长大的？”流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苏辞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假装哈哈大笑起来，流夜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的没错，麒麟门贵为天下第一大门派，那可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我想，如果不是魔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恐怕我也不会来到麒麟门，像现在这样，跟掌门您面对面的聊天说笑了吧。”说罢苏辞又哈哈大笑了几声。
  “魔界这么大，你作为魔界的主人，日理万机，事多繁杂，想必应该没什么时间来人间吧，瞳门打开的时候，尊者怎么不趁着这短短两日时间，来人间好好玩一玩看一看呢？”
  “怎么没有？一开始确实很激动，很兴奋，但是来多几次之后，就没什么兴趣了。”
  “怎么，人界太小了，不及魔界的万分之一是吗？”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人界太真实了，所以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触手可及的那种存在，而魔界里，很多东西连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若是在人间继续待下去，以后回了魔界，生活就不习惯了。”
  流夜呵呵一笑，语气不由得变得尖锐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在魔界里好生待着便是，为何，却又让灭合宫在人间四处兴风作浪，还要寻找九璃珠的下落？”
  话音一落，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虽然那话说的十分平静自然，可是苏辞却从里头感觉到了一把匕首的存在，他不由得一愣，随之不解的反问，“什么灭合宫？掌门，你在说什么？”
  “世人皆知灭合宫的存在，是为了夺取天下九灵，解开魔界封印一统人魔两界，魔圣尊者，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不过是灭合宫的事情，与我何干？”
  “灭合宫的人，修炼的可是魔界之法……”流夜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苏辞假装恍然大悟：“哦！修炼了魔界之法，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魔界的人，他们何来魔界的修炼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