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娇又钓 第72节
??水与血的相融,生成的是火吗? ??“真是德王的好义子,可惜,你就要死了。” ??“你死了,德王肯定很伤心。”白发家主嘴角莞尔,轻轻说道。 ??“看见你义父伤心欲绝,我心甚慰!” ??义父吗?夜风冷清,游澜京的视线逐渐模糊,身子摇摇晃晃,险些跌落,自己怎么敢想起义父? ??游澜京甚至在来之前,都不敢写信告知义父,因为……自己背叛了他,不仅背叛了他赐予的婚事,还偷了他的腰牌,想跟公主远走高飞。 ??游澜京的剑被扔开,身子后仰,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其实,他真的很不愿死,他圈盘了许多金银珠宝,还没来得及使用,他死了,白马津的那种橘树,以后要谁照料呢?不适应盛京气候的橘树,最终会枯死吧。 ??他想了很多很多,就是不敢去想公主。 ??要是想起了公主,他就更不愿死了,他喜欢的女子,还没主动抱他一次。 ??每次,他兴高采烈地提起从前的事。 ??总是换来公主的沉默。 ??“首辅,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或许,根本没有这件事,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玉察不记得教坊司外大雨夜拦马车,不记得那封从未被开启庆生帖,连御书房的相见,也支支吾吾。 ??他真的差点以为自己是疯子,或许……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确实是他自己臆想出来。 ??游澜京怕自己来生忿忿不平,又会找上她。 ??剧烈的咳嗽,胸腔里涌上喉咙的,是一阵鲜血。 ??意识逐渐不清醒,脑子浑浑噩噩,,很费力,可他还记挂着一件事。 ??“公主,你现在抵达平安的地方了吗?” ??他这一生卑微如尘,喜欢上公主,是他一生最明亮的事情。 ??自以为将公主囚禁在白马津的外宅,就能锁住这幼时难得的光芒,可是,光是关不住的。 ??各人有各人的命,终将回到属于自己的世间。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白袍青年的嘴角,缓缓绽出一丝笑,多情人自寻难堪,一直……都是自己强求,都是自己自找难堪。 ??昏迷前,他听见,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属于义父的骏马白归,特有的长鸣嘶叫,以及黑甲军反射出的隐隐雪光。 ??天亮了,他看到义父来了。 ??义父都会来,他想等的人,却永远都等不来。 ??茂实如被浪的芦花,层层分拂开,那双被细叶割出小血口的手腕,努力地拨开,芦花简直要将她埋没。 ??心咚咚地在胸膛狂撞,嗓子眼儿发干,每一次喘气,像被刀子刮过,额头的雨水,尚未停留一会儿,便被甩在身后。 ??偌大的芦丛中,少女双足踩得飞快。 ??她跑得精疲力竭,真累啊,手脚发酸发软,真想躺下来歇一会儿,可是,歇不得。 ??她知道,有许多东西若是晚了一步,就会消失不见。 ??比如,生辰宴上,那封从未被开启的庆生帖。 ??那个人以为她不在意,不上心,将帖子随意搁在了一旁,于是,他又默默拿回家去,烧了个干净。 ??当天晚上,她返身寻找过,跟李姑姑两个人,大半夜不歇息,偷偷跑出来,提着一盏小灯笼,在御花园的草丛、假山、亭台,都没有寻到那封庆生帖的身影。 ??眼睛都瞧瞎了,哪里瞧得到个影儿? ??月至中夜,李姑姑劝说:“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公主身子要紧,外头夜凉了,来日,叫人再给你写一封罢了。” ??写一封?那个人与自己无缘无故,怎么会再送一封给自己呢? ??玉察提着小灯笼,在李姑姑的督促下回宫,一步一回头,似乎,仍有些不死心,她的神情迷惑不解。 ??“真是奇怪,怎么会少一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偏偏少了那一封呢?” ??上一刻还见到的东西,为什么这就样不翼而飞,凭空消失了呢?如果不是被偷了,会不会,是他自己拿走了呢? ??玉察哪里知道,有人的心眼儿会如此小气计较。 ??难道他忘了吗?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呀! ??教坊司外,大雨夜,他拦住了自己的马车。 ??一滴雨珠,分化开两道世间。 ??玉察唤停了车夫扬下的鞭子,从珠帘中,伸出那只手,救了他和他娘亲一命。 ??因为她认了出来,这个不停磕头,浑身是血的少年,曾经在爹爹的御书房中,红袍雪肤,沉稳从容,对答如流。 ??而那时的玉察,坐在爹爹的怀抱里,数了他的睫毛一个下午。 ??大雨夜,她的声音清晰可闻。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游家哥哥,愿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少年惊愕交加地抬头,显然,没有预料到玉察会知道他的姓。 ??她不光知道他的姓,还知道他的名字,在紫云峰时,那张被风扑在她脸庞上的祈福纸条,让她见字如见人。 ??后来,听说这个红袍哥哥洗脱了罪籍,成为了状元。 ??玉察真替他暗自高兴,说不定,他有这样的成就,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坚持下来的呢。 ??于是,万人空巷,所有人争相拥堵在白马津,见到顺宁公主去种一颗橘子树。 ??橘子是状元果,他考上了状元,玉察想为他种下这棵橘子树。 ??虽然……盛京的气候并不适应移植橘子树。 ??玉察只想告诉他,嘉美之树,意志永不转移,愿他永远走在自己的大道上,秉承初心。 ??再后来……她听说当朝首辅,是一个首贪巨恶的奸佞之臣。 ??白马津的橘子树,仍是茂美,越是生长得精神抖擞,越像一个笑话。 ??城破之后,走投无路下,她去求他,却被他轻慢地对待,白马津的日日夜夜,就像噩梦一般。 ??被心上人折辱,是什么滋味呢? ??外宅的深夜,她望着身旁青年熟睡的侧颜,想起御书房的那个下午,宁愿从未认识过首辅。 ??一步步走近这条恶蟒,玉察看到这一身白袍,被好几只剑贯穿了身子,另一只剑将他的手腕,钉在了地上,他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快死了,这是他的报应啊。 ??漫天的芦絮,零零星星地飘落下来,鹅毛一般,雪白雪白的,十分柔软,挠到游澜京的鼻端,痒痒的。 ??是谁……满身芦絮地站在了他身前? ??游澜京的长睫毛,凝结着血污,他费力地睁开眼,冰凉的雨水,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地打在他的面庞,冲去了血水。 ??若是雨水,怎么会这样轻柔呢? ??他抬起眼帘,看到一个浑身是芦絮的少女,从那双动人的眼眸里,泪珠静悄悄地滑落。 ??她的神情这样冰冷,却泪流满面。 ??“首辅啊,本宫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货。” ??游澜京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颊,那上边儿,有许多公主为他流下的泪水。 ??于是,他抿起了嘴角,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可怕,可是心底,从没有这样舒畅痛快过。 ??哪怕,再给他来一剑,他也心甘情愿。 ??元福宫上空,每日在上朝时辰飞起的大风筝,白马津顽强生长的橘子树,被寻找了许多遍,却莫名其妙消失的庆生帖。 ??五百零二十七个台阶上,不经意间投下来的一瞥。 ??也是这样一个酷暑,朱雀长街上,游姓的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一日看遍盛京花,状元的红袍衬得他意气风发,肆意洒脱。 ??“公主,据说新任的状元郎,生得十分好看,真可惜,您这样爱看热闹,却没办法出宫看一眼了。”李姑姑一面用刨花油给她篦头,一面笑道。 ??“我才不看呢。” ??少女哼了一声,娇俏地别过脸,一整面的铜镜,却倒映出她的小动作。 ??她悄悄地按住了自己随身的小兔子香囊,脸颊微红。 ??只有山神才知道的秘密,那个状元郎,他在我的香囊里。 ??第58章 .?把他办了!? 装什么贞洁烈女? ??圣灯宫下头的水牢, 四面儿石壁,两层囚笼,机关拉下, 水便慢慢溢满整室, 可是,自从老宫主死后, 上头的囚笼里,便再也没有放过水了。 ??光线从天顶的一方小口,斜斜地打进来,澄澈、暖和,两条黛蓝色缚带, 一左一右,被粗壮的锁链,牵凿在石壁上, 缚带上的梵语, 隐隐透出金印。 ??游澜京的两只雪白手腕, 被束缚在上头。 ??他被关在地牢中, 已经有十日了。 ??圣灯宫人人皆知, 地牢底下, 关了一个白袍美人,别瞧他平日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现在,却是一只病蟒, 身负重伤, 别说拿剑砍人,连那双缚带都挣脱不开,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有进出地牢送饭菜的士兵, 路过时,不要命地偷偷瞧上一眼,顿时,面生疑惑。 ??那一身雪衣,弱不胜衣地靠在墙壁上,云色流曳,墨色长发搭在腰身,露出来的一段身形,别致风流。 ??这个人啊,就像泡了一盏名贵的太平猴魁,茶水升腾起一缕婷婷袅袅的白烟,他就是那段握不住的烟。 ??士兵心下犯了嘀咕,真的是个大男人?而不是哪家犯了事儿的娇美姬妾? ??墨发下,仅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他的面容埋了过去,被锁住的两只手腕,也是白灿灿的,让简陋薄寒的地牢,生出流转的莹莹光辉。 ??从不会有人见到这样落魄重伤的首辅,虚弱至极,这缕白烟,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 ??他身上有伤,医官说了要保持洁净,地牢虽然阴冷,却不曾脏乱。 ??每日前来清扫地牢的老人,嗅着满室淡淡的白雪梨花香,瞥了一眼气息微弱的美人,摇了摇头。